木鱼没有脑袋

感谢遇见,来日方长

零落人间

陌上青草,帘外芭蕉,沉默的烟雨红尘。

繁华与萧瑟对望,沧海与桑田为邻。

整个世界,都在真与幻之间摇摇晃晃。

不变的,是匆匆赶路却又从未走远的时光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零落人间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/随园散人

宋朝,说来已是千年前的记忆。那里,雪月风花在柴米油盐里化成悠长的叹息;那里,才子佳人在悲欢离合里说着缘起缘灭。那里,人生与世界,仿佛都在酒杯里,婉约着,悲凉着。来往不休的过客行人,在遇见与离别中,让心事流放于文字。于是,有了宋词。

有人徘徊堤岸,看晓风残月;有人独上高楼,看碧树天涯。

有人悠闲自得,看山前星雨;有人凄凄切切,看满地落花。

喜欢宋词,喜欢那种悲凉中的美丽。杨柳岸的晓风残月,短松冈的形单影只,高楼上的浊酒入肠,都让人在叹息中默然追味。可惜,毕竟去远了,风月缠绵的故事,诗酒流连的情怀,已是渐行渐远。

尽管如此,有些人还是时常被人们说起。只因,他们在匆忙的人生旅途中,以素净之心真诚落笔,将欢喜与悲伤留在了诗文之中。这样的诗文,足以灿烂到时光尽头。

李清照便是如此。她留存于世的诗词并不多,但人们从未忘记她笔下的风华。

她被后来的人称为婉约词宗,并非因为她是女子而承蒙错爱,而是因为,她的确惊才绝艳,落笔之处,悠然也好,萧瑟也好,尽是大家风范。于是,走入诗词的世界,总会与这婉约的女子不期而遇。她就在那里,在那个动荡的年代,静默着,悲伤着。

宋神宗元丰七年(1084),时值春日,李清照出生于山东济南章丘明水镇。在济南老城西南角,有著名的趵突泉。趵突泉有三个泉眼,终年喷涌,四周砌石,环以扶栏。泉畔有观澜,可凭栏俯视三泉喷涌的画面。李清照纪念堂就在趵突泉东漱玉泉畔。

草长莺飞的日子,世间万物皆如寻常,清醒中有醉意朦胧,迷茫中有悲喜浮沉。市井中的人们,来的来,去的去,过着平常的日子,说着沉默的对白。

无人知道,李府中的那声啼哭连着怎样的聚散离合;也无人知道,多年以后,李清照会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岁月之上,被人们时常说起。

诗词的世界里,多的是风流慈肆的才子,少的是简淡清婉的才女。那些陈旧的年月里,大多数女子喋若寒蝉,似乎来到人间,从不需要思索,从不需要表达。很庆幸,我们还是看到几个柔弱的身影,倔强而平静地端立在历史的天空下。身为女子,她们敢于选择自己的人生,我们有理由为之感动。

蔡文姬、薛涛、李清照、柳如是……这些女子顶着礼教与道德的巨石,在夹缝中生长,长出了属于才女的绝代风华,实在算是奇迹。很庆幸,千年以前,在填词写诗的人里面,有过李清照。宋词里,不能少了她的名字。那抹嫣然巧笑,那份清逸凄美,窈窕了千年。

现在,她来了,零落人间,寂静如尘。

北宋的繁华,日渐枯萎和荒芜。远处近处,清晰可见的是纷乱与挣扎、虚伪与软弱,野心家与阴谋家,让整个大宋王朝狼藉满地。悠扬的笛声不见了,清浅的时光不见了,只剩下苍茫的大地,长满狰拧与凌乱。

生于这样的年代,人生注定充满荆棘。但也没办法,尘缘如谜,何时到来,何时离开,谁都无法掌控。李清照,这位多愁善感的才女,必然要在乱世的风雨里寻寻觅觅,苦辣酸甜,唯有自知。

李清照出身于书香门第,父亲李格非是宋神宗熙宁年间进士,是当时著名的文人。他是苏轼的学生,颇受东坡先生赏识,人们把他与另三位诗人廖正一、李礼、董荣并称为“苏门后四学士”。李格非生平写过许多诗文,可惜大部分未能流传下来。

他不仅对诗词歌赋有很深的造,而且对于儒家经典亦有专门研究,曾著有数十万字的《礼记说》。同时,他还潜心研究历史,写过《史传辨志》。因为他文笔优美,宋朝人甚至把他与司马迁相比。

李格非为人清正刚直,嫉恶如仇。或许正因为如此,他很难蹄身于尔虞我诈的北宋政坛。他曾在山东军州任教授,以教书为业。后来到太学任博士,受到苏轼重用。哲宗年间,本有机会受到提拔,却又受到当权者章惊和蔡京的排挤,被贬为通判。

北宋后期,朝廷里政治斗争已近疯狂,浮沉起伏常在旦夕之间,许多人都在煌忍中茫然度日。就连苏轼这样的大文豪,也无法避开官海浮沉,时常在被贬嘀的路上,走得形容焦碎。

幸好,他足够豪迈,在经历起伏的时候,只是举着酒杯淡然而笑。

心中永远是那样,无论晴天雨天,自有风清月白。

大概,看透了,淡然了,红尘万物便只如烟云。

由于与苏轼的关系,李格非后来陷入了朝廷党争的旋涡,李清照的生活也因此很不平静。甚至,她与赵明诚的爱情,也曾风雨飘摇。不过,命运待她还不算太凉薄,给了她若干年的岁月静好。

李清照出生后不久,其生母就去世了,李格非续弦状元王拱辰之孙女。王氏是位知书达理的女性,具有很好的文学修养,视李清照如己出,对其照料得细致入微。

李清照周岁那天,按照习俗进行抓周,面前摆了水果、算盘、针线、毛笔、经卷、脂粉、玉佩、手鼓、绢花等物,李清照若有所思后,抓起了毛笔。人们将她面前的物件调换了位置,她仍旧抓起了毛笔。没想到,这看似随意的选择,却成了人生的伏笔。

文字,是她注定要走入的风景。或者说,她注定要用文字筑造让无数人神往的风景。于是,五岁时的七夕,李清照向王氏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并非女红等事,而是读书写字。因为身在书香世家,这样的心愿倒也不算出格。倘若是寒门,便另当别论。不管怎样,李清照的读书时光开始了。她聪慧无比,读书几乎过目不忘。在京任职的李格非对此颇为惊喜,特地为女儿开列了许多书目。书房成了李清照最常出入的地方,她只是偶尔走入姐姐们的绣房,不经心地学点刺绣女红。对李清照来说,与书香墨香相比,女红之事很是无味。

当然,她觉得更加无味的,是三从四德。那些陈腐的规矩,她从来都是视如敞展。我们必须庆幸,李清照生于一个开明的家庭,对她的教育也是开放式的。若非如此,她恐怕也会如大多数女子那样,在横七竖八的礼教规则里,战战兢兢,如临深渊,纵有满腹才情,怕也是少人知晓。

李清照对书有着天生的痴情,只要有书在手,她就可以乐不思蜀。渐渐长大之后,她终于明白,世间之事,真真假假,皆在书中。而此时,她还年幼,岁月还未在她生命里留下什么痕迹,只是给她晴朗与自在,让她盛放少年时光。

她还在寂静里。没有忧愁,没有感伤。

情怀与风姿,都在渐渐长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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